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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etflixLove, DeathRobots》〈Zima Blue

茲瑪藍

  今天想談的茲瑪藍(Zima Blue)是Netflix20193月上架的《愛×死×機器人》系列影集之一,為一部成人動畫選集。第一季共18集,每一集都是截然不同的故事篇章,甚至視覺上也迥然相異。打著「成人動畫」的旗幟,對於血腥、暴力、性愛的場面是不會少的,但〈茲瑪藍〉全然沒有一絲暴力畫面,看完後卻有了深沉的痛,以及更深的釋放。
當下激動得想哭,所以這成為第一篇murmur分類的文章,因為太多龐雜的思緒無法以段落劃分言明。下面的胡言亂語隨時都在暴雷,所以還沒看過的,拜託先去看一次。

Zima Blue〉劇情簡述

zima blue

  茲瑪作為一位著名畫家,最初以描繪人的肖像而聞名。然而在某次作畫的過程中,他停下了筆,望向窗外的天空。雖無言語,但我相信一定是宇宙的呼喚,使他清醒的吧。當聽見了生命的召喚,那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回應的。他的作品主題開始變成世界、天地、宇宙。後來,在他那些偉大創作的中央,出現了一小塊藍色的正方形。這塊矩形像是會成長般不斷變大,直到茲瑪的作品變成了單純的藍,仍持續擴張著。這片藍成為了金字塔的背景,茲瑪甚至為宇宙行星漆上藍色。但為什麼?這片藍究竟有甚麼含意?到底代表了什麼?我們無從知曉,茲瑪亦然。他在創作的過程中不斷追尋這片藍的意義,而最終的作品問世,我們知道,茲瑪他找到了一切的源頭。
茲瑪最終的作品,那是一個泳池。波光粼粼中閃爍著藍色光芒,隱約召喚。他褪去了披肩,投入泳池裡,茲瑪划開手,游了一趟折返。返回的歸程,茲瑪的身體開始裂解,逐漸剝離的都是除去的外者,最終只剩下了自我——最初的那個小型清掃機器人。在最初,他所知的一切僅是重複而單一的工作任務,他須知的僅僅就是眼前那一小塊藍色的方形磁磚,上頭閃耀著茲瑪藍的色澤。

對真理的追尋

  茲不斷追尋的,那片藍色的源頭,象徵著他對真理的追尋。那是不知從何而起的、無以名狀的生命體驗,有些事物在於生命之中、早於「存在」之前,那是無法抹滅、存在於生命的本質之中的,那就是:生存的意義。


你曾想過生命的本質嗎?


  我們降生在這世界上,做為人,得以思考,然而卻為何總感到一股無法言說的失落?或許我們活得並不比蜜蜂或魚來得踏實?我們究竟為何活著?曾經在我看完《星際效應》後很篤定的認為,生命的本質在於傳遞、在於成為橋梁無論是空間、或時間意義上的。然而看完〈Zima Blue〉後我真的很灰心喪志欸,曾經的想法被全然地打翻,作為傳遞橋梁所欲迄及的彼岸似乎永遠不存在,或是說再不管如何,總有目的地更之外的遠方。

zima blue茲瑪藍

  茲在最後投入泳池裡,那個畫面彷彿投入母親的羊水,他在其中感到自在,因那是茲生命的起源。逐漸裂解的視為擺脫,在最初,全部的一切就只是「一」。不管那塊藍色矩形多大多廣、或以何形式呈現,最初就是那水池中的一片茲藍瓷磚。而清潔一塊瓷磚,是茲全部的意志,他因完成任務而感到滿足,單純的勞動中茲不需要其他的嚮往,就像採蜜的蜂,那是生命的本能。茲找到了生命意義的源頭,最終即為最初。

愛死機器人 茲瑪藍


這使我想起了余蓮的《本質或裸體》也在闡論相同一件事:

「你在此開端也在此結束。」真實在此停頓。
一個終極已然達到,不再更向前進,而停留於此。我們就在盡頭,在相同者處。

  或許可用西方美學與中國美學來解釋,能夠更清楚一些。
  西方美學和中國美學迥然相異之處,在於「留白」。東方寫意,著重於情境、想像空間、留白的旨趣;而西方的,我們都聽過了,便是「真、善、美」。善與美牽涉太多私人主觀視角,然而「真」卻是全然客觀的、外在形體上的極致模擬,所以大衛像獲得讚譽,因為它「栩栩如生」:追求極致的,追求唯一的、更為貼近的。

  西方這種「真」的意念不只表現在繪畫上,雕刻、建築等都能略見一二。金字塔有頂點、巴別塔不斷向天向高處築起,更多越來越高的建築,我們不斷質問,究竟極限有沒有極限?這樣追求極限的概念,是變相的對於「真」的追求。東方不一樣,中國是渾沌的。在老子口中,世界是一體的,不斷循環著、變動著,像伏羲的銜尾蛇、像長城綿延,那是「無始無終」的意象,任何一處皆是起點也是終點。

  說回來,人類不斷向宇宙發出問句,請告訴我真理。所謂「真理」,那便是不管何種情況、人事時地物如何變動,都說得通的唯一道理。在這個繁複的世界裡,你相信有普世價值嗎?什麼能夠成為普世呢?是愛?是善念嗎?那如何界定「善意的謊言」?如何解釋那些以「愛」之名所形成的牢籠?太多的真理參雜情感,於是喪失了絕對。〈Zima Blue〉從西方追求真理的角度出發,將那片藍發揮到極致(變大變廣變成全部的作品),然而在尾聲茲瑪投入水中,像是回到了起點(實際上也是),最終與最初串聯,這是中國的哲學思想。

愛死機器人 茲瑪藍

  茲瑪游泳時所擺脫的那些,看似機械的身體器官,我把他當作科學的象徵。我不只一次聽教授說過,科學的極致是哲學,從前我不相信,然而卻也一次一次意外應證這句話。茲瑪最初被設計為清掃泳池的機器人,爾後不斷被改良,加諸各式科學手法,最終成為一個「人」。這可以看成人類在追求真理與極致的過程,科學只是一種手段、一種過程,幫助人類更接近「真」。這樣講起來我一些理工科系的朋友感覺會不爽,不過沒有褒貶的意思,畢竟現在這個世界就還是推崇科學。但最簡單的說法,在人類真的造出太空梭登陸月球前,李白早已不知舉杯邀明月一起喝過幾杯酒了。

茲瑪藍心得

前面有提到一點是關於生命的失落感。那是無法抗拒、無來由且無以名狀的,使我聯想起蔣勳《孤獨六講》裡〈語言孤獨〉的段落:

寫小說時,我常會涉獵一些動物學、人類學、社會學或是生理學的研究,我相信很多作者或是藝術創作者皆會如此。因為所謂文學或哲學、藝術,常被視為一種個人的思考方式,或是一種主觀的感受,如果引用動物學、生理學等科學知識,就能使作品更客觀,當然,這些知識不會影響創作本身。 
一個在熱帶地區從事研究的人類學家,他的一句話常被創作者引用,法文conitum animal triste,中文譯為「做愛後動物性感傷」。我覺得用「做愛」這個字並不準確,coitum指的是「性的極度高潮」,不是情色的刺激而已,是生理學所界定的性快感的顛峰、可能會呼吸停止的一種狀態。 
或許你也有過這種難以言喻的經歷,在高潮過後,感覺到巨大的空虛,一剎那間所有的期待和恐懼都消失了,如同死亡──前面提過,情慾孤獨的本質和死亡意識相似,在這個時候,你會發現緊緊擁抱的一方,完全無法與你溝通,你是一個全然孤獨的個體。 
產後憂鬱症是另一種相似的狀況,很多婦人在生產後感到空虛,好像一個很飽滿的身體突然空掉了。有時候我們也會以「產後憂鬱症」形容一個完成偉大計畫的創作者,比如導演在戲劇落幕的那一刻,會陷入一種非理性的憂鬱狀態。

我很喜歡所以引了蠻大一段,因為我本人真的常常是會有那種莫名失落到掉眼淚的情緒,很煩。例如看到歡騰的人群、看到時間留下的軌跡,更多時刻真的是沒原因的,就是很失落。後來想想也許我一直問自己存在的意義,向外追尋、向宇宙探索,結果卻像茲瑪一樣忘記了最初的微小初衷與成就感的累積,最後沒有完成「一」件事便過了這草草一生。那些逃脫不了的孤獨感、孤寂感好像都來自於感到自身之的幽微,然後就會超無力百廢待舉(這什麼米蟲般的發言!)




  寫了這一篇洋洋灑灑沒有段落的文字,記下看完〈Zima Blue〉的心情與低落,好像什麼都沒有解釋到,不過就算了吧,反正呼應一下主題的無始無終。最後慣例問一個問題:

你覺得你的生命能夠為宇宙帶來什麼影響呢?